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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阑人静, 卧室的窗帘半敞着,月色温温柔柔地在窗前渲开,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甜意。

盛牧辞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遥控器, 开亮壁灯, 一束暗暗的暖橙光照下。

卧室静得连呼吸都清晰, 盛牧辞轻轻下床, 去到浴室,哗啦的水声停止后, 他带回热毛巾, 给被窝里睡着的女孩子姑且先擦一遍。

她湿漉的睫毛在眼睑耷着,不久前刚在他怀里簌簌地抖, 咬唇掺着哭腔, 都疼出眼泪了, 还温温顺顺地在跟他说没关系。

盛牧辞坐在床沿, 看着她白净的脸。

突然在想,早知今日,就不把她交给警察了,苦了她在靳家, 自己养着多好。

他指腹抹去她眼角残留的水痕, 俯下去在她鼻尖的小红痣上浅啄了下。

额上有温度落下,宋黎眼睫颤了颤, 悠悠转醒, 但困得睁不开,懒懒探出被里的手, 摸到颊侧他的指尖,拉到自己唇边亲了亲。

盛牧辞鼻息溢出一丝笑,拨开她因湿汗沾在鬓边的碎发, 低哑着声音:“再睡会儿?还是先吃点儿东西?”

都没吃晚饭,一回来就折腾到十二点多。

宋黎摇头,刚睡醒鼻音糯糯的,说都是汗,想要洗澡,听着有些委屈:“难受……”

“来,抱你过去。”

盛牧辞搂住她的背,等她睡意惺忪地伸出手环住他脖子后,他轻轻一下抱起她,进了浴室。

那个夜晚,他对她待若珍宝,伺候她洗过澡,又拿吹风机给她吹湿发。

雾气在浴霸暖热的亮灯下蒸腾萦绕着。

宋黎坐在镜子前,双手支在洗手台托着腮,头顶有呼呼的暖风吹着。

抬眼,和镜里的男人对上目光,她弯起眉眼,浅浅地笑了一下,双颊白里透红,脉脉地望着他,好似含有事后春.情。

指尖穿过她的发,梳理着,干得差不多了,盛牧辞关掉吹风机,浴室里刹那重归安静。

吹风机搁到一旁,盛牧辞掌心往前按到台面,从背后拥住她身,低下头吻到她脸颊,在她耳边暗声说:“这么看着我,怎么,刚刚没要够?”

他的呼气暖着她耳朵,宋黎一回想就红了脸,瞪一眼镜子里的他,带着一点可爱的嗲意:“今天不能了。”

他故意问:“为什么不能了?”

“累……都是你。”路都不想走,得他抱。

男人被她惹得笑了,笑里含着满足,柔声哄道:“委屈了?我错了还不成么?”

迎上镜里她羞愤的目光,盛牧辞笑意泛深,抚上她脸摩挲了会儿,再滑到她下巴,捏住,轻轻掰过来让她面向自己。

他低头吻过来,宋黎后仰,脊背没有硌到硬.实的大理石台沿,而是压到他掌心,被他护住。

他亲着她唇,从若即若离到渐深,她身上沐浴露和洗发露的气味很香醇,浮盈在鼻尖似在调着情,有过那事后,就是这样简单的亲吻都令人脸热。

宋黎在他的唇短暂离开的那瞬,揪住他睡袍的领子,半阖着迷离的眼看他:“……你抽屉里,怎么有那个的?”

难道是她不在的时候,有别的女孩子来过……心思顿时敏感了,她不敢再往后想。

盛牧辞轻轻地哑笑一声,仿佛看穿她心思:“女朋友要回来了,总得先备着,万一呢。”

“……”原来是蓄谋已久。

宋黎咬了下嘴唇,还想说话,他的脸回到她眼前,再度吻上来。

她下意识闭上眼睛,还捏着他的领子,晕乎乎地就想到了过去那四年,那个不断分分离离的四年。今夜他们在这里,终于可以不用再管其他,不像过去,每次在一块儿的时候,心里都免不了夹杂着马上又要离别的忧伤情绪。

其实不想把那三年叫作分离。

他们只是在各自成为更好的自己。

盛牧辞在京市不止这一套四合院,还有不少天价别墅,各处都有,地理位置环境设施都更佳。

但宋黎还是想要住在这里。

百花胡同,是她第一次在京市感受到温暖的地方。

二十二年前的十月十四日,那夜京市的风有多寒冷,那件蓝白校服就有多暖和。

何况他从小住这儿,有年岁的沉淀才有生活气。

盛氏的叛徒已经承担了法律责任,公司又趁此时机清理了一批居心不良的管理层,内部日渐稳定。三年前盛牧辞的爸爸手术很成功,到如今恢复得也很好,有他在,可以省很多心,盛氏终于不再如从前那样,天天像吊在悬崖峭壁上,盛牧辞也不用像从前那样,行程紧凑,片刻都走不开。

这几天盛牧辞得闲,陪着宋黎走遍了附近大大小小的街巷。

宋黎从未与人在京市的老胡同里这样随心所欲地闲逛过,就是在医学院的那八年都没有过。

她看什么都新鲜,拉着盛牧辞的手处处都要过去凑热闹。

老京市的胡同在高楼大厦间纵横交错,青色的砖,灰色的瓦,如意雕窗,古槐下的红漆门,市井里的每一处都是风华百态,烟火人间。

这里是京市,不是南宜,京八件什么的都是最正宗的,尝到的时候,宋黎总是脸颊鼓鼓的,惊喜地冲他笑,说,盛牧辞,这个太好吃了!

盛牧辞眼里融着笑,由着她在前面拽着自己乱跑,像是也寻找到了新的乐趣。

那就是投喂她。

看她嘴唇沾满炸酱面的酱,将奶油炸糕咬出酥脆的声,捧着一碗小吊梨汤在喝,眼睛却急不可耐地往那盘驴打滚上瞟……他内心就无端生出一种满足感。

有时他也犯坏,给她买一串儿冰糖葫芦,叼着一支没点燃的烟,在四合院外的树荫下和她一起靠着。

宋黎喂他他不吃,等她咬完最后一颗,舔舔下唇,他再夹下烟,欺过去压她到墙根儿,去吃她甜滋滋的嘴。

每回这样亲过后,盛牧辞都会被这姑娘羞恼地瞪好久。

指间的烟咬回嘴里,他手按到她耳后的石雕墙,把这娇小的女孩子囚在自己与墙之间,低下头离近了,和她脸对着脸。

他笑里总透着股坏劲儿:“对我这么凶呢?”

宋黎瞅着他,不搭腔。

盛牧辞指尖拨弄着她耳垂,用好听的京调,懒洋洋地问:“以后对我们的小孩儿,你也这么凶?”

脸皮薄,宋黎一听脸倏地就浮起绯色。

好端端的,怎么就说到生小孩了,没个正形……

“你以后……不要抽烟了。”宋黎红着脸把话岔开,后背抵着墙,低头去看自己的蓝丝绒裙摆,和他的黑西裤贴着。

这要求于有烟瘾的人而言,是很困难。

盛牧辞却一秒的迟疑都没有,在她话落后,就笑着说:“好啊,你说戒就戒。”

他爽快得宋黎都诧异了,眨眨眼看向他。

盛牧辞吐掉嘴里干咬的烟,拉过她手,掏出裤兜里的烟盒,放落到她手心。

“省下的钱都给你买好吃的,好不好?”

他诱哄一般对她笑着,说完还在心里盘算了下,他这烟一盒的价格是五位数,如果她想吃巧克力钻石糖的话,他得再往里添点儿。

宋黎听得心里头泛暖,摸着手里的暗银色金属烟盒,小声说:“倒也不用一下子戒这么狠……先一周给你抽三支,再慢慢减。”

“嗯,抽多少抽不抽,都照你说的算。”盛牧辞搂上她腰,去嗅她的发。

曾经答应过的,他会听话,只听她的话。

几天后,宋黎收到京一院的offer。

有Mateo教授的推荐信,以及纽约医学生命研究院的进修证书和科研奖项,宋黎可越过实习考核期,直接任职上岗。

而且下回,她还能参加副高职称考试。

在京一院工作几天下来,宋黎深切领会到,周老师当年的话是对的,她也很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进修这条路。

京一院一流的医疗水平和临床经验,都是南宜的医院所不能企及的,在这里,团队间的有效协作沟通,让宋黎在短短几日受益匪浅。

住院医时常没日没夜地倒班,如今宋黎考到中级职称,在京一院的工作时间白天门诊居多,值夜班也有,但只是偶尔。

盛氏总部离京一院不算很远,盛牧辞每天都会按时接送宋黎上下班,有时空了,他还会特意开到医院找她一起吃午饭。

期间他们有被拍到,上过几回热搜,“盛三与女友同居”、“盛三疑似隐婚”什么的,各种词条都有。

一大波cp粉天天过大年,高举着拽哥甜妹的大旗,还管他们叫绝美“宋词”cp。那磕生磕死的样子,就差半夜给这俩套上黑麻袋,密谋着绑进民政局了。

……

戒烟说得干脆,事实上真没那么容易,最开始,盛牧辞每天都难受得很。

后来他想到个法子,犯烟瘾了就把自己的小女朋友揪过来,摁在怀里亲,一直亲到烟瘾压回去才罢休。

宋黎坐着他腿,最后都喘得短促,嘴唇被吮得鲜红。有天他咬用力了,她伏在他臂弯里,瘪着微肿的嘴巴哭嗔:“盛牧辞!你不可以再亲这么狠了,我明天还要上班的!”

也不晓得这人什么时候学会的卖惨那招。

她不应允,他就往她颈窝蹭,万分可怜地叹气:“烟不能抽,亲也不给亲了?”

每回宋黎都止不住地心软。

心软的后果就是被摁跪在床沿,卧室里全是亮的,睡裙在腰间堆着,有时窗外有淅淅沥沥的落雨声,有时深夜空静得只有她声里时轻时重的破碎,有时有不知名的鸟雀在院子里扑棱出声响。

白色的蕾丝小小的一团扔在枕边,盛牧辞从后面抱住她,唇在她耳后,嗓音喑哑地叫着宝宝,问她再撅点儿行么。

那时宋黎满眼含情的晶莹,喉咙烧似的说不出话,只能咬着唇脸深深埋进被褥里。

今年的十月十四日。

宋黎在医院上班,她的门诊时间到下午五点半。

这天盛牧辞来得早,五点半不到,他就开车到了京一院楼下,给她电话,没打通,料想她还在忙,就把车开进停车场,去到她办公室。

那时宋黎还在门诊室,盛牧辞到时,四人间的办公室其他三人都在,唯独宋黎的工位空着。

这间办公室里都是年轻的女医生,见这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突然出现,霎时都惊到失声。

盛牧辞穿一身休闲西装,外套慵懒敞着,里面的黑色丝质衬衫很合身,隐约显着衣内轮廓优越的肌理。

他立在宋黎的工位前,慢悠悠地左右望着,侧颜的下颔线紧致利落。

女同事们的心脏都歇了瞬,不由想着,盛老三这颜值身材,和传闻中一样逆天。

就是他的脾气……她们也是深有耳闻。

屏着息没人敢说话,其中一个座位离得近,没办法,小心出声:“……盛、盛先生?”

盛牧辞循声瞥过去。

被他淡淡这么看一眼,那位女同事顿时后悔多管闲事,咽了下口水,开始害怕起来。

然而三秒后,却只是见他指了下宋黎的工位,平静地问:“宋医生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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